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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害同村少女12年前被判死刑
死者家屬10年后得知兇手還活著
云南省高院現(xiàn)已審查受害家屬申訴
是出獄還是改判 兇手命運面臨變數(shù)
云南省宣威市樂豐鄉(xiāng)新德村，位于逶迤的大山深處。剛剛過去的這個春節(jié)，壓抑的氛圍籠罩著徐興能老漢一家，這里絲毫沒有團圓的甜蜜。一切只因為13年前徐家小女徐文素被同村無業(yè)村民代賢峰32刀殘忍殺害，當時徐文素年方19歲。曲靖市中院2000年7月判代賢峰死刑，但兩個月后，云南省中院改判死緩。而徐家人在二審判決過了10年后方知改判，并得知兇犯再過幾年就可以出獄了。憤怒的徐家人最近兩年來一直申訴卻沒有下文。近日，該案的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歸案。云南省高院也決定對徐家人的申訴進行審查。不過該案是否會啟動重審程序尚是未知數(shù)。
然而，幾家歡喜幾家愁。早前轟動全國的李昌奎死刑改判死緩后重審再被判處死刑，代家人揪緊了心：代賢峰會成為又一個李昌奎嗎？
文/本報記者肖歡歡 實習生呂雅愫 圖由被采訪對象提供
1999年10月25日7時許，徐嬌瓊路過徐文素的小賣部時，發(fā)現(xiàn)里面燈亮著，叫了幾聲徐文素的小名，都未見應(yīng)答，她從窗戶看進去，發(fā)現(xiàn)妹妹倒在地上，全身是血。徐嬌瓊趕緊喊來了父親徐興能，背著小妹便往衛(wèi)生院跑，但徐文素最終還是身亡�！皽喩矶际莻�，簡直不成人形。”
驚天大案：
失業(yè)青年殺害同村19歲少女
經(jīng)調(diào)查，1999年10月25日凌晨，新德村無業(yè)青年代賢峰與浦紹丙、肖本義(仍在逃)預謀搶劫本村徐文素家小賣部，代賢峰敲開徐文素家小賣部窗子，提出賒購一條香煙，被徐拒絕。代即用水果刀朝徐頸部刺了一刀。徐掙脫后，代翻窗入店，持刀對徐文素追殺，致徐面、頸、背部等受30多處銳器創(chuàng)口，致徐因失血性休克，雙肺開放性氣胸而死亡。代賢峰搶走香煙數(shù)條后與浦、肖逃離現(xiàn)場。1999年10月31日晚，代賢峰之兄代利峰到宣威市公安局樂豐派出所舉報其弟下落，并帶領(lǐng)公安人員于11月1日在昆明將其抓獲。
2000年7月，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，代賢峰為謀取非法利益在實施搶劫行為的過程中殺死被害人，其行為已構(gòu)成搶劫罪。代賢峰作案手段特別殘忍，致傷被害人共達三十處(實際是32處)銳器創(chuàng)，故不宜對其從輕處罰。判代賢峰犯搶劫罪，判處死刑，并處沒收財產(chǎn)五千元。
宣判后，代賢峰不服，以“是受脅迫才實施犯罪的，并且具備自首情節(jié)，原判量刑過重”為由提起上訴。是年9月，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，被告提出“具備自首情節(jié)、請予從輕處罰”，予以采納，遂撤銷曲靖市中院的判決，以搶劫罪判處代賢峰死刑，緩期兩年執(zhí)行，剝奪政治權(quán)利終身，并處沒收財產(chǎn)人民幣五千元。
曲折經(jīng)過：
再服幾年刑可出獄并非傳言
死刑改判死緩，風波由此而起。2000年7月后，徐家人認為兇犯既已伏法，死者也算瞑目了。
直至10年后的2010年5月，徐家聽到村里有傳言，代賢峰在云南省第四監(jiān)獄服刑，用不了幾年就要出獄，全家人覺得蹊蹺。
“法院判死刑我們以為就槍斃了。更不清楚我們還有權(quán)利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，要求代賢峰承擔經(jīng)濟賠償責任，所以這么多年我們一直都沒有向代家索要經(jīng)濟賠償�！毙煳乃氐牡艿苄煳睦谟谕�6月到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檔案科了解情況，他才得知：二審判決代賢峰已改判死緩，代賢峰“再坐幾年監(jiān)就要出獄”并非傳言。拿著前后兩份判決書，徐興能老淚縱橫，蹲在女兒的墳前哭了一上午。10年了，荒野外的墳頭早已長滿雜草，一想到殺人兇手還活著，徐興能心里不是滋味。
大哥徐文果說，小妹徐文素生前非常懂事，上小學時成績非常好，多次被評為省級三好學生。母親患肺癌去世后，家里一貧如洗，當時弟弟徐文磊正在上高中，自己在上大學，全家實在無法同時供3個人一起讀書。于是，小妹主動提出到二姐經(jīng)營的小賣部里打雜，支撐起貧困的家。然而，村頭的小賣部最終成了小妹命運的終點。
得知代賢峰還活著，徐家人自然憤懣難耐。2010年年底，徐興能向法院提起訴訟，向代賢峰索賠喪葬費、贍養(yǎng)費、精神損害賠償?shù)葥p失；徐文果和徐文磊也向代索賠學費及生活費。經(jīng)宣威市法院判決和調(diào)解，由代賢峰賠償徐興能喪葬費等61369元，分別賠償徐文果和徐文磊學費、生活費1萬元。不過徐興能表示，代家一直以家里沒錢、沒有能力支付為由拒絕支付，判決也成了空頭支票。
代理律師：
兇犯“被自首”不應(yīng)寬大處理
得知代賢峰并沒有被判死刑，徐家于今年初向省高院遞交了申訴材料，要求法院受理再審申請。
徐家代理律師表示，1999年10月31日，代利峰萬般無奈，為保其弟性命被動舉報，這是一種使兇犯“被投案、被自首”的投機行為，法院不應(yīng)當將其以自首論處。
其次，1999年11月1日、23日代賢峰供述筆錄同時顯示：“……跟蹤了三伙賣豬牛的生意人，都沒有搶成……”由此可以看出，兇犯代賢峰等人在搶劫、殺死被害人之前至少三次搶劫其他人。兇犯屬于慣犯、累犯，社會危害極大，應(yīng)重罰。
此外，代賢峰供述筆錄顯示：“我殺徐文素，用右手握著刀，在殺徐背部的時候，刀柄有血，用力大，手就下滑，握著刀口，才傷著手。”由此看出，兇犯作案手段之殘忍，令人發(fā)指，應(yīng)當從重處罰。
律師還認為，原審程序存在違法。第一，一審程序有關(guān)司法機關(guān)既沒有通知作為受害人的申訴人到庭，也沒有向受害人告知和送達裁判文書，有告知受害人享有刑事附帶民事等訴訟權(quán)利，程序嚴重違法，嚴重剝奪了受害人的訴訟權(quán)利和實體權(quán)利。第二，二審法院庭審時沒有讓公訴機關(guān)指派代理檢察員出庭支持公訴，沒有公開開庭審理此案，沒有通知被害人家屬參加庭審或其他程序，也沒有向被害人家屬送達相關(guān)文書及判決書。因此，二審審判程序不合法。應(yīng)對該案進行再審審理，依法查明案件事實，判處代賢峰死刑立即執(zhí)行。
知情人士：
死刑改死緩是為了謹慎
云南省高院副院長李思明近日向本報記者表示，目前該院已對受害者家屬的申訴申請進行審查，將來是否會啟動再審程序現(xiàn)在還難說。
據(jù)曲靖市檢察院一名檢察官早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：當年盡告知義務(wù)的應(yīng)該是收案機關(guān)宣威市檢察院。但由于時隔多年，承辦此案的人大都不在原崗位上，新來的人已不知道當時的情況。曲靖市中院一位法官也表示，該案的主審法官已經(jīng)退休，若要確認法院是否送達、10年前死者家屬是否收到判決，這需要查卷，而只有二審法院啟動再審程序，才能調(diào)卷。云南省高院一位庭長表示，從二審判決來說，沒有刑事附帶民事當事人，省高院就沒有這個義務(wù)告知。
云南省高院一位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，該案當時二審改判死緩，一方面是被告的辯護律師提出被告有自首情節(jié)，被法院采納。另一方面，該案另外兩名同伙尚未被抓獲(另外兩名犯罪嫌疑人浦某、肖某分別于上月和近日被抓獲)。整個作案的過程和細節(jié)可能還尚待另外兩名犯罪嫌疑人交代�！叭绻麣㈠e了，那就真沒得補救了。這也是為了少殺、慎殺。”其表示。
待解之謎：
代賢峰是否會執(zhí)行死刑？
得知云南省高院對此案進行立案審查，代賢峰一家有些坐不住了。代賢峰的哥哥代利峰向記者介紹，代賢峰當年犯事時剛好20歲，家中排行老四。他沒讀過什么書，小學二年級便輟學回家。代賢峰平時很少與人爭吵，也沒干過小偷小摸，干農(nóng)活也很賣力。
代利峰認為，弟弟當時是受人脅迫才殺的人。他回憶說，案發(fā)當日凌晨，代賢峰帶著重傷逃到了他的家里，右手臂和手筋幾乎都被砍斷，可能是受到同伙的威脅，而非主犯，所以不應(yīng)該判死刑。他還有自首情節(jié)，主動交代了作案經(jīng)過和同伙的情況。
對于案件近日發(fā)生微妙的變化，代利峰也有些焦慮。一旦重審，意味著二審判決可能被推翻，代賢峰就有可能被判處死刑。“他都已經(jīng)服刑12年多了，他在監(jiān)獄里表現(xiàn)很好，監(jiān)獄里安排的輕一些的活給他干，可他專挑重活、累活干，就是想好好表現(xiàn)。已經(jīng)減過兩次刑了，再過四五年就可以出獄了。”代利峰說，對于弟弟給徐家?guī)淼膫Γ胰艘埠芾⒕�，但無奈都是農(nóng)民，沒什么能力在經(jīng)濟上對徐家進行彌補。
他會成為下一個李昌奎嗎？云南省高院是否會對此案重審，答案近日即將揭曉。 |
